作者/张文静

编辑/田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25岁的河南女孩李依伊穿了17次伴娘服。她的理想是见证99对新人的幸福时刻。做职业伴娘两年，这个愿望实现了近40%。但是，参加了30多场婚礼，她还没有仔细数过。

现在，理想还在向她靠近。“9月，11场婚礼；10月，7场；11月和12月，各有三场比赛。”在社交平台上，李依伊分享了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甚至有好几个新娘明年1月就要结婚了，现在都提前定好了！”

每年九月和十月的结婚季节也是李依伊最繁忙的时候。在她看来，“职业伴娘”指的不是专职，而是这个角色是“职业的”，不仅要在仪式当天陪伴新娘，还要兼顾婚礼秘书、化妆师、陪新娘试穿婚纱、布置婚房等功能。

事实上，市场上年轻的未婚女孩和男孩将自己“出租”给准备结婚的新人是非常常见的。今年上半年以来，一些商业伴娘/伴郎服务平台和工作室越来越多，一些有经验的专业伴娘/伴郎已经不再通过婚庆公司接单，开始自己创业。而且随着社交媒体的发展，“职业伴娘/伴郎”的故事被重新放大，再次成为网友热议的话题。

和很多提供租赁服务的行业一样，“职业伴娘/伴郎”赚取的是服务佣金。婚姻产业观察创始人郑荣祥告诉《财经天下》周刊，职业伴娘/伴郎的服务预计每年增长25% ~ 30%。但也有业内人士认为，伴娘伴郎的出租赛道太窄，支撑一个平台公司并不容易。

(2022年6月26日，浙江宁波，专业伴娘在装修客户的婚房。来源/视觉中国)

职业伴娘，一天赚两千？

李依伊偶然进入了职业伴娘的圈子。

2020年6月，一位新娘的闺蜜因疫情无法到达婚礼现场，在婚庆公司做策划的朋友让她临时拯救现场。因为他从小就像个男孩子，性格豪爽外向，还做过销售员。每次李依伊聚在一起，都是他负责营造气氛，他成了朋友们“拯救现场”的绝佳人选。

“结婚仪式从早上到中午就完成了。我的提成是400元，新娘也送了礼。”李依伊特别喜欢婚宴的气氛。想到接这种活，既能见证别人忙忙碌碌的婚礼，又能赚钱。此后，她通过婚庆公司的介绍，开始了自己的“职业伴娘”生涯。

作为伴娘，收入不固定，每次300元到1000元不等，看新娘的意愿。上半年是结婚淡季，李依伊的月收入只有2000元。5月、9月、10月、11月婚期密集的时候，她保守估计每个月能挣5000多元。

例如，李依伊的收入已经属于行业中的“领头羊”。即使很多同事很努力，正常一个月也就一两千元。

此前有传言称“职业伴娘一天赚两千”，引发外界关注。在某社交平台上，有人自称是职业伴娘，月入两万。“一天进两千不正常，一个月进两万更夸张。”一位经营伴娘伴郎租赁服务平台的行业人士告诉《财经天下》周刊。

即便如此，这份工作对于一些25岁左右，性格活泼，工作时间自由的年轻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但是，职业伴娘是有门槛的。“未婚无子女”、“年龄”、“生肖”是最基本的要求，有些新娘也希望对方能大显身手。“至于伴娘不能太好看，其实大部分新娘都不要求。反而觉得伴娘好看，自己更有面子。”

李依伊不知道她的职业生涯会持续多久。她只想尽快见证99对夫妻的幸福。这并不难实现。

虽然很多时候，大多数新娘更喜欢闺蜜和家里的未婚女性做伴娘，但近两年疫情增加了异地伴娘参加婚礼的不确定性。此外，晚婚的人越来越多，很多新人们的同龄亲友结婚，更多的人有了“找伴娘/伴郎”的需求。

此外，一位新娘曾告诉李依伊，她不想邀请她的朋友做伴娘，因为“她不想欠任何人的情”。对方给她算了一笔账：酒店1800元一晚。如果邀请朋友做伴娘，一定要给她订房间，还要准备手礼和红包挡门。每人至少要花1500元。“但是伴娘只要500块，红包就还了。这样，请专业伴娘不仅省心，还省钱。”李依伊说。

出于安全考虑，李依伊现在只接受河南省的订单，其中郑州数量最多，其次是开封和荥阳。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都会给家人发一个新娘家的位置，让他们安心。而且接单前，她会提前告诉新娘，不接受“婚闹”。好在她遇到的新娘都很通情达理，提前告诉男方“不要惹我的伴娘”。

当然，经验丰富的伴娘李依伊也很专业。她不仅帮新娘拍照换衣服，对孩子也很有眼光。她会一直关注对方的需求。为了不弄脏口红，她会准备吸管给新娘喝水，还会布置一些婚礼游戏活跃气氛，甚至处理突发事件。

“你这样做，就不能惧怕社会。你要大胆。”虽然才入行两年，但李依伊在与不同新娘打交道的过程中，也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人类心理。比如有的新娘因为感情不好意思告诉别人自己的伴娘是租来的，会让她装成“闺蜜”。因此，在婚礼当天，李依伊将和一位多年好友的陌生新娘一起表演。“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跟别人说新娘不熟，不认识。”

加热平台赚钱吗？

2019年，29岁的胡建立了一个名为“许愿结婚”的平台。那时候他已经30岁了，他的兄弟们也都结婚了。考虑到以后结婚可能找不到伴郎，他很担心。

但这种担心也让他发现了商机。他认为，既然自己有这个需求，别人也一定有。当时市场上很少出现“职业伴娘”“职业伴郎”这样的字眼。

互联网时代，几乎所有人的需求都被敏锐的创业者和投资人捕捉到了，只有职业伴娘和伴郎的赛道依旧。

平台最初上线后，一个月有一个雇主已算不错，更多的时候，胡恒素都在静静等待，任由它自由生长。没想到，2020年5月前后，“祝婚”平台自己“爬”起来了。

胡恒素记得，那时候每个月都能有10～20多单，越到下半年，业务越忙。如今，他每个月最少都能收到两三百个订单。

“发展三年，祝婚平台拥有18万用户，其中职业伴娘、伴郎注册用户达16.2万，另外1万多人是雇主。”胡恒素如数家珍地介绍，截至目前，祝婚平台成交的订单有7000多单。尽管这个数字比前两年订单量总和还多，但仍没达到他的预期，“我希望今年能做2万场婚礼。”

作为平台，“祝婚”打通了伴娘、伴郎与雇主之间的互通渠道，但不干涉双方的交易，只负责风险控制，并制定规范和安全措施。例如，在审核雇主订单时，平台会跟新郎、新娘核实，是否会有婚闹等环节，类似违规的单子，平台不接。

据胡恒素透露，“祝婚”的订单资源大多是销售团队花钱烧出来的。除了向会员用户收取会员费外，公司主要利润来自平台发布费，向在平台发布订单的新郎、新娘收取。“正常情况下，新郎、新娘发布一单，如果只找一位伴娘，我们是亏钱的；如果找两个，我们还有点赚头。”

据了解，“祝婚”平台会员费39元/年，平台会优先让这些伴娘、伴郎接到订单。目前，90%的付费用户每年至少可接到一单，否则退会费或者次年免费续一年。在16.2万的伴娘、伴郎注册用户中，有1万多用户购买了会员。

考虑到每月要给公司运营、客服、销售等十几位员工发工资，但公司目前还未真正实现盈利，胡恒素压力不小。

前段时间，有资本方找到他，希望加大投资，但被胡恒素婉拒了，在他看来，现在引入资本为时过早，“这个行业和平台还有许多问题有待解决，我们得把自己的问题处理好，发展步入正轨后，再择机引入资本。”

胡恒素在实际运营中碰到过很多问题，他最头疼的是被雇主或者伴娘/伴郎“放鸽子”。最棘手的一次发生在某天的凌晨五点，胡恒素接到新娘电话，称在平台上约好的伴娘联系不上。胡恒素紧急协调其他伴娘，打遍所有伴娘的电话，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成功联系到一位伴娘，但新娘却不需要了。

最后，平台给这位新娘退了单。胡恒素也意识到要研究担保机制。现在，由雇主或伴娘、伴郎自行协商担保金，支付到平台。婚礼顺利完成后，担保金再原路退回。“现在我们的监管举措也在一步步规范中。”

中国传统文化促进会婚庆发展委员会会长曹仲华认为，职业伴娘/伴郎的市场是一种跨地域的发展，应该建立一个全国性的规范服务标准，促进伴娘伴郎的服务健康发展。

（图源/视觉中国）

“职业伴娘”还能火多久？

虽然三年前胡恒素就笃定市场对职业伴娘/伴郎的需求会增多，但他没想到，行业经过最初的萌芽期，如今这个赛道上会出现这么多的工作室和公司，共同稀释一个体量还不足够大的市场。

《财经天下》周刊在某社交平台搜索发现，有近200名以“伴娘工作室”命名的用户，市场还出现了线下工作室。企查查显示，今年8月，有两家伴娘工作室新注册成立，均为个体工商户。

此外，据媒体报道，杭州一家从事伴娘伴郎租赁业务的企业表示，公司自2月份开张以来，注册会员在短短5个月时间里增至5万多人。

郑荣翔认为，作为新兴行业，职业伴娘有着潜在的市场需求，并呈现扩大趋势，或将成为未来婚庆行业的又一重要服务范畴，未来前景可期。“有需求就会有存在的基础，所以职业伴娘的诞生并非是昙花一现，最主要的是看这个职业能否解决某些人的痛点和问题。”

这些平台和工作室目前来看，颇为红火。但它们会一直火下去吗？

《财经天下》周刊在一些中介平台观察到，职业伴娘通过购买十几元课程，获得进群接单和培训对接服务。伴娘、伴郎涌入行业，带动用户的激增。但一位有过进群体验的姑娘透露，在群里待了一周后，她发现，接单和竞标一样难。

“这个行业并不是用户多就厉害。”胡恒素也发现，发展用户很容易，但行业目前事实上处于供大于求的局面，市场对于职业伴娘、伴郎的需求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大部分人一生只会拥有一次婚礼，职业伴娘、伴郎还是一个新鲜事物，社会接受度也有待提高。大部分新人在选择伴郎伴娘时仍然较谨慎，更多人会选择信任的朋友。

平台的精力不应放在发展用户上，而应解决订单问题。否则，如果大量付费用户无法接到单子，会引发外界对整个职业伴娘、伴郎租赁行业的不良观感，影响行业良性发展。

胡恒素坦言，单纯的伴郎、伴娘租赁业务，一年收入也就几百万元，肯定无法养活一家科技公司。“但这个赛道可裂变的赛道较多，未来盈利点肯定不会在伴郎伴娘赛道，而是在裂变出去的赛道上，如婚庆、婚恋等。”

因此，胡恒素对“祝婚”平台的规划是，先在伴郎、伴娘赛道上慢慢跑，进行前期积累，未来再嫁接到别的赛道上。

一位有两年经验的广西职业伴娘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正计划明年注册自己的伴娘工作室，但业务并不限于伴郎、伴娘租赁，而是想扩展至婚礼服装租赁、摄影、化妆等多个婚庆服务上。“只做伴郎、伴娘租赁，肯定挣不了钱。”

郑荣翔坦言，这些平台、工作室进一步的发展空间限制比较大，他建议未来不妨考虑和婚庆公司、宴会酒店建立合作，以此获得更多的订单。

（文中李依依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