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专栏作家林伟]

菲律宾总统马科斯在11月中旬的中菲两国元首会晤中表示，“愿意与中国积极探讨推动海上油气联合开发”，但在12月初，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声称从海上获得的资源对菲律宾至关重要，因此菲律宾政府正在寻找其他方式来推动联合石油勘探，这可能不仅限于政府间的讨论。

所谓另辟蹊径，说白了就是有可能绕过中国政府，单干或者找第三方合作进行海上油气勘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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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过去，中菲共同开发南海油气经历了许多波折。仅在最近几年：

2018年11月，中菲签署《关于油气开发合作的谅解备忘录》成立油气开发合作政府间联合指导委员会，加快海上油气开发合作磋商。然而，由于多重因素，持续了近四年的双边磋商和谈判“只开花，不结果”；

2022年6月，杜特尔特政府直接宣布，由于菲律宾宪法的限制和海上相关争端，停止与中国就南海油气合作进行谈判；

2022年9月，马科斯和刚刚上任的外长马纳罗通过不同渠道表达了重启菲中、中南海和中国联合油气开发磋商的意向。

还是那句话，如上所述，短期内菲方的态度是不确定的。陷入僵局的中菲南海油气勘探开发合作仍在等待新的转机。

阻碍重重

中菲南海油气联合勘探开发至今没有实质性进展，与其面临的多重障碍密不可分。

第一，菲律宾宪法、国内法和仲裁案件限制合作开发争议海域资源。

菲律宾坚称相关海域是菲律宾无可争议的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菲律宾宪法禁止在该国专属经济区内进行“共同开发”。菲律宾法律还规定，共同开发必须符合“60/40原则”，即菲方必须在合作中持有至少60%的股份。

所谓“南海仲裁案”的结果完全否定了中国在南沙群岛的主权权利和海洋权益。国内要求以此为前提与中国谈判的呼声从未停止，企图扩大“仲裁裁决”的结果，实现利益。可以说，这场“政治闹剧”不仅没有缓解中菲海上分歧，反而使双方在争议海域推进海上合作面临更大障碍。

第二，南海争端导致合作领域的选择敏感而复杂。

南海问题涉及“五国六方”，争议各方主权和权益重叠。合作区域的选择是中菲在南海共同油气勘探开发合作成败的关键。

目前，有三种不同类型的选区方案可纳入讨论范围：

一是合作区域均位于中菲争议海域，如礼乐滩SC72区块，中菲越在此开展联合地震勘探调查；

二是合作区位于双方无争议海域，位于巴拉望岛西北海岸的SC57区块可优先考虑；

第三，在合作区域存在一些争议，例如SC59区块和SC75区块，已经进行了初步调查。

菲律宾公开招标的部分油气区块位置示意图

(图中边界、油气区块、钻井均为作者参考相关文献绘制，仅供参考。)

三是中菲合作意愿和真诚协商理念不足。

争议海域海上合作的成功离不开各方的相向而行

事实上，中菲双方在谈判过程中也邀请了双方很多资深油气公司参加会议。然而，由于油气开发的前期投入高、技术风险大、回收期长，且容易受到政治因素的干扰，菲律宾油气公司出于这样的现实因素并不愿意参与开发合作。

第四，域外因素的干扰和菲律宾“亲美”势力的崛起。

以美国为首的域外势力在南海问题上选边站队，在南海事务中制造紧张、鼓励对抗，将南海视为地缘政治博弈的舞台并积极培植代理人，不断断言自己的颠覆者和破坏者地位，对地区海上务实合作和南海规则建设造成负面影响。

杜特尔特上台后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主动缓和并加强对华关系，同时淡化和削弱菲美军事合作。目前，菲律宾新政府虽然延续对华友好政策，但也注重修复和加强菲美同盟关系，菲律宾国内“亲美”势力有所抬头。

11月22日，美国副总统哈里斯访问了位于菲律宾西南部的巴拉望岛，以显示美国复兴美菲安全同盟的决心，同时也在演讲中谴责了中国。这一行为可谓是对美国南海野心及其阻挠和扭曲中菲务实友好合作意图的直接而明确的诠释。哈里斯离职时，马斯克对中国的态度比以前更加强硬，这种变化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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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探讨

中菲在南海油气勘探开发方面的合作，离不开双方真诚的沟通和协商。作为重要前提，法律约束、国内反对、域外干涉都是可以一起排除的障碍。

共同开发的法律适用没有统一的标准和固定的方式。一般来说，我们可以适用我们自己的法律，其中一个法律或创建新的规则，只适用于这一地区。在“不影响两国各自在主权、主权权利和管辖权问题上的立场”的前提下，中菲可以借鉴相关国际惯例，从技术上处理现有法律问题。

比如建立联合管理机构，制定只适用于合作区的规则，或者对合作区内的油气开发、捕鱼等不同活动适用于不同国家。

其次，双方可探索将困难的、高敏感的大合作拆分成容易的、低敏感的小项目，分步骤、分阶段实施，以逐步建立和累积政治互信、探索与优化合作模式。

例如，将南海油气共同勘探开发合作拆分为油气勘探和油气开发两个不同部分，分别开展、尽早启动。海洋油气开发风险高、投入大，油气勘探技术难度小、成本低，充分的油气勘探是油气开发的重要和必要前提。南沙海域普遍油气调查程度不高，详细刻画和评价区域油气资源条件的数据中菲都是缺乏的。油气勘探易于实施且影响可控，其敏感度较油气开发要低得多。

中菲还可拓展双边合作至海洋科考领域。菲律宾作为群岛国家，对其周边海域的海洋调查需求迫切，而其自身的海洋科考能力不强、数据分析能力有限，借助外力外脑开展海洋调查合作空间广阔。

中国的“奋斗者”号是人类历史上第4艘全海深载人潜水器

最后，实施“动态大国平衡”战略、积极参与地区务实合作，是菲律宾国家利益最大化的现实之策。

在“动态大国平衡”概念框架下，单纯讲经济上靠中国、军事安全靠美国是不够的。还需要注意的是，顾及中国利益与感受，适度开展菲美军事合作；在争议问题上尽量不选边站、避免带头挑事，不做大国博弈的棋子与牺牲品；积极参与地区规则构建，共商共建区域合作机制，切实推进双多边海上务实合作。

南海各方争端的解决绝非依赖武力，战争是所有国家都不愿意承受之痛。目前的正确思路是通过海上多边合作淡化争端，为争端的最终解决营造良好氛围。中方主动倡议并牵头推进南海海上务实合作，离不开菲律宾等国的参与和配合，最终获益的也是包括菲律宾在内的地区国家与人民。

争议海域的油气勘探开发合作是增进双方政治互信、促进双边关系发展以及管控南海争端、维护南海和平稳定的可行路径。相较于处处与中国作对、甘当南海挑事急先锋的越南，以及盗采南海油气多年、闷声发财的马来西亚等国，菲律宾是目前最有希望争取的海上油气共同开发合作对象。中菲双方建立相关机制和工作组磋商谈判以推动落实争议海域油气共同勘探开发合作，旨在树立南海海上合作的新典范，对区域合作具有非常积极的正面效应。

在当前南海局势不确定性增加的背景下，中菲之间如何排除干扰、坚定推进合作，考验双方的政治智慧。这也或将成为检验中菲友好关系的试金石、共同开创中菲关系“黄金时代”的敲门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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